習近平總書記說:“我對燕趙大地充滿深情。不只因為我在這塊土地上工作過,更是因為這是一塊革命的土地,英雄的土地,是‘新中國從這里走來’的土地。”
1982年3月至1985年5月,習近平總書記在河北正定工作了三年多,和這里的人民“一塊苦、一塊過、一塊干”,傾注了極大心血和情感,他對這片熱土知之深、愛之切。他說:“正定是我的第二故鄉(xiāng)。”
摘掉“高產(chǎn)窮縣”帽子,走出“半城郊型”經(jīng)濟發(fā)展路子,在全省率先推行“大包干”,制定“人才九條”廣招天下英才,住在辦公室、吃在大食堂……“我渴望盡自己的微薄力量,親手為他們做一點實在事情”“真刀真槍干一場”“改革戲必須大家唱”“敢抓敢管敢于碰硬”……正定是習近平總書記從政開始的地方,也是他提出的“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,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”的實踐源頭。習近平總書記在這里的創(chuàng)新探索給我們留下了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。
習近平總書記在正定工作期間的思想和實踐,充分體現(xiàn)了他在青年時期就具有堅定信念、為民情懷、改革思維、開放意識、務實作風和責任擔當,與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治國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戰(zhàn)略一脈相承。
兩個多月來,河北日報記者深入采訪當年與習近平總書記接觸過的干部群眾,以“習近平總書記在河北正定工作的難忘歲月”為主題,從心系民生、實干實政、改革創(chuàng)新、擴大開放、轉變作風等5個方面,采寫了系列長篇通訊,真實展現(xiàn)了習近平總書記在正定工作期間的從政風范和人格魅力,使人們從中得到啟迪,汲取力量,牢固樹立“四個意識”,在思想上和行動上更加忠誠核心、維護核心、捍衛(wèi)核心,切實增強實現(xiàn)“兩個一百年”奮斗目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信心和決心,以優(yōu)異成績迎接黨的十九大勝利召開。
在正定,有一份記憶,珍藏在許多人的腦海,歷經(jīng)30多年不曾褪色。
在正定,有一種情感,沉淀在許多人的心里,歷經(jīng)30多年不曾消減。
1982年3月,29歲的習近平來到這里,寫下了自己從政經(jīng)歷的第一筆。
三年多時間,一千多個日日夜夜,習近平始終把百姓的事放在心里——
為百姓吃飽肚子,他勇于擔當,為“高產(chǎn)窮縣”減少征購跑省進京,實事求是反映人民心聲;
為鄉(xiāng)親致富,他不斷找尋讓群眾生活好起來、富起來的路子;
為了正定的未來,他關心教育,從校舍抓起,要求每個村莊最好的房子是學校;
……
“明天,我就離開正定了,這點兒錢留下給孩子們買圖書吧。”1985年5月赴廈門任職前,他仍牽掛著孩子們。
習近平牽掛著正定,正定人民也牽掛著他。
離休老干部閆月芬養(yǎng)成了追著習近平任職地電視臺看新聞的習慣:“他上了福建我就看福建臺,他上浙江我就看浙江臺,他到上海我就看上海臺,他上了北京我就看中央臺。他心里有我們,我們心里也有他。”
“老書記好!”2008年1月和2013年7月,已成為黨和國家領導人的習近平兩次到正定塔元莊村調(diào)研指導,當歡迎的人群中響起一聲聲“老書記”時,他高興地將手伸過去,與群眾一一握手。
在正定人的心目中,無論習近平走到哪里,職位多高,依然是當年那個心里裝著百姓的“老書記”。
摘掉“高產(chǎn)窮縣”的帽子
1983年8月,為了讓農(nóng)民增收,時任正定縣委副書記習近平(右一)到河間縣考察棉花生產(chǎn)。(資料圖片)
1982年4月初的一天,緊鄰正定縣城的永安公社三角村大隊部走進了幾個推著自行車的人。
“這是習書記,到你們村轉轉,了解了解情況。”有人向迎出來的大隊干部介紹身邊個子最高的年輕人。
1982年3月25日,主動要求到基層工作的習近平,被石家莊地委任命為正定縣委副書記。到任伊始,他就騎著自行車走村串戶,調(diào)查研究。
全縣第一個糧食畝產(chǎn)過千斤的三角村是習近平調(diào)研的首站。
可習近平?jīng)]想到,出了大隊部,和站在街頭的幾位群眾拉起家常,大家說到生活上的首要問題竟是“糧食不夠吃”。
“一年干下來,從年頭吃不到年尾。”
“誰家不夠吃了,就偷著去新樂、無極、藁城等鄰縣的村里換紅薯干吃。”
“一斤糧食能換三五斤紅薯干,總比餓肚子強。”
聽到大家七嘴八舌倒苦水,習近平關心地追問:“村里這樣人家多嗎?”“別的村也這樣嗎?”
說話間,人群旁過去幾輛自行車,一位社員抬手指著車上馱著的小口袋告訴習近平:“你瞧,這準是去換紅薯干的。”
“近的騎十幾里,遠的騎幾十里。還得偷著,怕丟了先進村的人呢。”今年60歲的三角村村民馮新貞憶起往事,忍不住嘆息:“征購交得多,手里又沒錢買糧,沒辦法啊!”
上世紀70年代初,正定成為我國北方地區(qū)第一個糧食畝產(chǎn)“上綱要”“過黃河”“跨長江”的高產(chǎn)縣,被樹為全國“農(nóng)業(yè)學大寨”的先進典型。全縣每年糧食征購任務高達7600萬斤,交完征購,再扣除種子、飼料等,留下的口糧已經(jīng)遠不夠百姓填飽肚子。由于保征購是政治任務,必須完成,地里只能上茬小麥下茬玉米。
馮新貞給記者算了筆當年的賬:“一斤小麥1毛2,一斤玉米8分,一畝地最多收入60多塊。棉花一斤一塊多,一畝地能收至少100多塊。你說,光種糧食,老百姓手里哪能有錢?”
1981年底,全縣人均收入僅140多元,每天只有4角錢。
從三角村調(diào)研回來沒多久,一天晚上,看到時任縣委副書記的程寶懷辦公室還亮著燈,習近平便推門進去。
“老程啊,領導說讓我到正定任職,是給我選了一個‘好縣’。依你看,什么是‘好縣’?”
程寶懷脫口而出:“咱正定就是好縣啊。”
他給了習近平三個理由:一是對國家的貢獻大,每年上交糧食征購全省第一;二是縣里領導班子很團結;三是全國“農(nóng)業(yè)學大寨”先進縣。“像三角村,又是先進中的先進,全國各地可都來參觀學習呢。”
習近平聽后笑了:“老程啊,我認為,是不是‘好縣’應該以老百姓生活得好不好來衡量。你剛才說的三角村,畝產(chǎn)過千斤可農(nóng)民還吃不飽,偷著到外縣換紅薯干吃。這些事,你了解不?”
“我了解。”程寶懷說。
習近平點點頭,繼續(xù)分析:“我覺得正定當前的現(xiàn)狀是,經(jīng)濟上農(nóng)業(yè)單打一,農(nóng)業(yè)上糧食單打一。交的糧食越多,群眾收入越低,咱們實際是個‘高產(chǎn)窮縣’!”
最后,習近平鄭重地說:“我們應該向上級反映一下,爭取減少一部分征購。”
為什么習近平如此關注“高產(chǎn)窮縣”?
在一次縣委的小型座談會上,習近平進行了解釋:“絕不能光講糧食生產(chǎn)、光講高產(chǎn)糧,不講經(jīng)濟效益。”“如果解決不了這個問題,咱們這些領導對不起江東父老。”
“高征購導致群眾吃不飽并不是三角村甚至也不是正定獨有的。”當時在縣委辦公室資料組工作的李亞平說,在那個年代,向上級反映高征購問題,說輕了是思想覺悟低,說重了那可就是政治立場問題了。“要向上級反映這個事兒,心里沒把老百姓當回事,沒有點為民請命的擔當精神是下不了這個決心的。”
習近平的思考和提議與時任縣委副書記的呂玉蘭不謀而合。
在1994年習近平撰寫的《高風昭日月 亮節(jié)啟后人——深切懷念呂玉蘭同志》一文中,他贊揚呂玉蘭:“了解到征購過重情況后,就主張縣委如實向上級反映,經(jīng)過努力,終于使糧食征購任務核減到4800萬斤,給正定人民以休養(yǎng)生息的機會。”文中只字未提自己,可知情人都知道他在解決這一問題中的貢獻。
“習書記和呂書記主張如實向上級反映,其實大家心里都贊成。”時任縣委辦公室干事的張銀耀說,但許多人有顧慮和擔心,一是怕有損全國“農(nóng)業(yè)學大寨”先進縣的形象,二是怕上級領導不高興,三是怕對習近平個人政治前途有影響。
對這些顧慮和擔心,習近平的回答是: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提倡實事求是。同中央保持一致,就應實事求是反映群眾心聲,反映現(xiàn)實問題。
因此,習近平與呂玉蘭一起,跑省進京,向各級相關部門反映這一問題。
中央很快就派人到正定,與省、地兩級相關部門聯(lián)合組成了調(diào)查組。
調(diào)查組進村入戶下田,不到十天時間,找了一百多名干部群眾了解情況。
經(jīng)過核查,調(diào)查組把正定糧食征購的實際情況摸清了。當年,全縣糧食征購任務減少了2800萬斤。
這一減,三角村村民家的飯桌上多了白面饅頭,少了紅薯干。
這一減,正定棉花種植面積很快由1萬畝增加到19萬畝。
為擴大經(jīng)濟作物種植面積、增加農(nóng)民收入,習近平還在14.3萬畝河灘地上做起了文章。他提出,重點種植林果、花生、瓜菜等經(jīng)濟效益好的作物。
在習近平的指導推動下,當時的西柏棠公社塔元莊大隊積極在河灘地上發(fā)展起棉花、花生等多種經(jīng)濟作物種植。
塔元莊大隊人均耕地只有半畝,可開發(fā)利用的河灘地卻有幾百畝。
“我們就按習書記的指示,鼓勵社員搞開發(fā)。誰開發(fā)了收成就是誰的,大家伙兒積極性很高。”時任塔元莊大隊黨支部書記的趙桂林回憶,挖壟溝、打機井、平整土地,河灘地上冬閑變成了冬忙。開發(fā)利用河灘地100多畝,一畝地就為農(nóng)民增收約300元。
“后來習書記再到我們村調(diào)研時,我跟他說起河灘地的開發(fā)情況,他很高興。”趙桂林說。
經(jīng)過這樣的“減”和“增”,1983年,正定縣農(nóng)村人均收入達到358元,同比增長52.3%。
“解決高征購是習書記來后,啃下的第一塊硬骨頭。他為什么能實事求是、體恤百姓、為民請命?”曾采訪過習近平的原《河北青年》雜志編輯周偉思認為,因為吃過很多苦的他“見不得百姓受苦”。
周偉思曾問過習近平:“為什么要放棄優(yōu)越的條件,主動申請到一個小縣城做基層工作?”
習近平的回答是,七年的插隊生活,使他忘不了農(nóng)民的艱辛和農(nóng)村的一切,強烈的社會責任感,讓他內(nèi)心深處始終牽掛著遠方貧困的溝壑與山嶺……“我渴望盡自己的微薄力量,親手為他們做一點實在事情。”“在生我養(yǎng)我哺育我的人民身邊,和他們一起為理想、事業(yè)奮斗。”
周偉思發(fā)表于1984年的報告文學《而立之年》里記錄了習近平赴任正定前的心路歷程:
人生太短,在時間的長河里,真正干事業(yè)的時間不過二三十年。這二三十年來不得一刻荒蕪,來不得一點嬉皮笑臉。這樣,或許可以辦成一兩件事,或許對人類、社會、祖國可以做一點貢獻。這能有所貢獻之年是多么值得珍惜啊。
李亞平1983年8月21日的日記中,也記載著習近平邊吃午飯邊聊時的真情流露:
“我現(xiàn)在可以說是從生活的鍋底一下翻到了社會的頂巔,可是自己覺得并沒有喜悅感、快樂感,總是感到有一種責任,就是再也不能讓文革那樣的情況重演了。”“舒適的生活是庸人的追求,我是準備著入‘苦海’的。”
在黨的十八大閉幕后的記者招待會上,作為總書記的習近平向全國人民莊嚴承諾: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,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!
在正定,習近平從政伊始,就是這樣實踐的。
為萬元戶頒發(fā)“率先致富獎”
“治國之道首先裕民,民富才能國強。”
1985年1月20日,屋外滴水成冰,屋內(nèi)暖意融融。
“率先致富獎,甘國田、劉成永……”
正定縣招待所的會議廳里,一場氣氛莊重又熱烈的三級干部會正在進行。
與以往“三干會”不同,這一次,表彰先進是會議的一項重要內(nèi)容。
令與會者感到新鮮的是,表彰名目叫縣委書記、縣長獎,獎項有“伯樂獎”“自學成才獎”“特別獎”,甚至還有一個“率先致富獎”。表彰對象既有種花養(yǎng)雞的普通農(nóng)民,也有干個體、辦私營企業(yè)的小老板。
正定鎮(zhèn)順城關村今年已經(jīng)73歲的老大娘劉小果家的小木柜里,一直珍藏著一本獲獎證書。
略顯陳舊的紅色證書封皮,印著“縣委書記 縣長獎勵證書”字樣。內(nèi)頁藍黑色鋼筆水寫就的字跡雖有褪色仍清晰可見:甘國田,男,42歲,正定鎮(zhèn)順城關農(nóng)民,種花專業(yè)戶,一九八四年純收入14000多元。授予率先致富獎。批準人:習近平(?。?、劉樹章(印),1985年1月20日。
在劉小果看來,這本證書記載著丈夫甘國田,一個普通農(nóng)民一輩子最光榮的時刻。
“縣上發(fā)的獎,上面還有習書記的名字呢!”領獎回家半天了,甘國田把證書拿在手里,看了又看、摸了又摸。
“其實,父親獲獎前,習書記就來過我家。加上后來,前前后后有好幾回。”如今已50歲的兒子甘語錄回憶,“有一次,他是在一個冬天快晌午的時候來的。”
那天,甘語錄忽然聽見院外有人招呼,開門一看,一個穿著綠軍大衣的人帶著幾個干部模樣的人走進了院子。聞聲而出的父親趕緊和來人握手,把大家讓進屋里。
“我在屋外聽長輩們說,那個領頭的是縣委書記。”甘語錄說,當時聊什么大事不知道,只記得客人們在家里坐了一個多小時,沒吃飯就走了。
“趕上月季花開的時候來了,習書記還會在不大的院子里走一圈,仔細看看月季花的長勢。”甘語錄記得,自家半畝地大的宅院里,一半是房子,另一半幾乎都種上了月季花。“那時候,月季花還是稀罕物,集市上,一盆花能賣3到5塊錢。”
后來,從小院到荒灘地,再到自家農(nóng)田,甘家的月季花越開越旺,成為正定首批萬元戶之一。
以前只有勞模受表彰,誰知道在院里種個月季花,成了萬元戶也能當先進、上臺領獎?時至今日,甘語錄還記得鄉(xiāng)親們對于父親獲獎的驚訝。
不過,當年的“特別獎”獲得者、時任縣委宣傳部通訊組組長的高培琦卻深知此舉的深遠意義:“開表彰大會、搞‘率先致富獎’是習書記提議的。寫著縣委書記和縣長名字的證書,300元獎金和一輛自行車,意味著政府給致富農(nóng)民撐腰呢。”
支持并號召群眾靠勤勞致富,讓生活好起來、富起來,是習近平任職正定后,始終牽掛于心的大事。
“治國之道首先裕民,民富才能國強。”1984年2月,習近平在一次會議上這樣說。
上世紀80年代初,正定從事農(nóng)業(yè)的人口占70%,從事其他行業(yè)的占30%,工農(nóng)業(yè)總產(chǎn)值里農(nóng)業(yè)占70%,其他占30%。習近平認為,應把這兩個比例顛倒過來——讓70%的人去搞多種經(jīng)營,讓工業(yè)、副業(yè)、旅游業(yè)收入占70%。這樣群眾生活才能改善,經(jīng)濟才能發(fā)展。
習近平發(fā)現(xiàn),解決了高征購問題,發(fā)展多種經(jīng)營與商品生產(chǎn)有了空間,但當時全縣干部群眾中卻普遍存在著“想富不敢富、想富不會富、想富不能富”的現(xiàn)象。
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,“左”的思想干擾仍影響著正定,因干涉農(nóng)民種瓜引發(fā)的留村“拔瓜事件”曾轟動全國,更是一度讓人談“富”色變。
在時任縣委辦公室資料組組長王志敏的記憶中,南牛公社樹路大隊村民就因私下買賣土布,被工商部門當作非法交易處罰。
習近平了解到這一情況,當即表示:村民們的交易行為并沒有損害國家利益,工商部門不應沒收。
樹路大隊的情況在正定并非個案。
在縣委工作會議上,習近平深入分析了類似現(xiàn)象存在的原因,指出這是因為沒有劃清勤勞致富與剝削致富的界限,“把運用正當手段實現(xiàn)勤勞致富與投機鉆營、非法剝削混淆起來了”。
他還多次在會議上批評一些干部把先富起來的“兩戶一體(指專業(yè)戶、重點戶、經(jīng)濟聯(lián)合體)”看成是搞歪門邪道的非“正統(tǒng)”百姓。他說,這是一種偏見。
1983年10月,習近平就任縣委書記。兩個月后,他就主持召開了全縣第一次大型商品生產(chǎn)會議——發(fā)展商品生產(chǎn)三級干部會議,會期長達5天半,590人參會。
會上,習近平明確提出,“要繼續(xù)放寬政策,搞活農(nóng)村經(jīng)濟,使農(nóng)民有更多的發(fā)展余地,這是時代的要求,黨的要求,農(nóng)民的希望”。
翻看習近平當時的會議講話,“鼓勵勤勞致富、率先致富,是黨的一項基本政策”“正當?shù)膭趧又赂?,都是無可指責的,必須大力支持”的話多次出現(xiàn)。
如何在經(jīng)濟上幫助扶持、在法律上堅決保護,使群眾能夠大膽致富、公開致富、光榮致富?
在習近平的主持推動下,縣委和縣政府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措施。
1984年3月7日,縣委《關于大力發(fā)展“兩戶一體”的幾項規(guī)定》提出,“對于取得顯著成績的‘兩戶一體’,由縣政府為其頒發(fā)光榮證,并予以適當獎勵”。
1984年4月4日,縣委辦公室《關于認真檢查對待專業(yè)戶的一些錯誤做法的通知》提出,“對‘兩戶一體’進行打擊、刁難、阻礙的,要認真追查,嚴肅處理”“各級都要為‘兩戶一體’撐腰”。
李亞平介紹,習近平很重視“發(fā)揮致富樣板作用”,尤其是鼓勵他自己分包的滹沱河南片和城關片9鄉(xiāng)1鎮(zhèn)要率先致富。
習近平提出發(fā)展庭院經(jīng)濟,通過搞試點、開現(xiàn)場會引導人們在自家院里搞副業(yè),一批致富能手出現(xiàn)了,他們有的在院子里養(yǎng)魚種花,房頂上種菜,有的在院里建起大棚,冬天種花和錯季菜。
種月季花致富的甘國田就是這樣走進習近平視線的。
獲獎后,不僅正定縣很多人來買他家的月季花,縣外甚至省外也有人慕名而來。附近十里八鄉(xiāng)的鄉(xiāng)親一撥又一撥來參觀學習,越來越多的人種起了月季。
“不管誰來,不管誰問,他都耐心地教。”甘語錄說,那時父親說得最多的就是:習書記說了,一人富不算什么,能帶動鄉(xiāng)親們致富,才真的值!
習近平不光關注著泥土里走出的甘國田,他還希望涌現(xiàn)更多的致富帶頭人。
“大搞農(nóng)工商、農(nóng)民變工人、離土不離鄉(xiāng)”,這是習近平為正定發(fā)展商品生產(chǎn)謀劃的路子。
1983年,原本在縣廣播站工作的張新立,因愛好無線電發(fā)明,喜歡技術創(chuàng)新和改造,辭職辦起了春光電器廠。
1984年,廠里研制出一款新型舞臺燈光設備“彩色燈光聲控器”。習近平聽說后,馬上就來到這個名不見經(jīng)傳的小廠子調(diào)研。
“我在廠里給他現(xiàn)場演示了這套產(chǎn)品。”張新立回憶,“習書記主動問我們廠有什么困難,還需要什么支持”。
讓他沒想到的是,得知廠子遇到銷路困難,習近平通過各種途徑幫忙介紹客戶,使春光電器廠的產(chǎn)品賣進了中央電視臺,廠子也就此活了起來。
1985年農(nóng)歷正月初八,寒氣逼人。
“走,咱們給張新立拜年去!”一大早,習近平就帶著李亞平,騎車20里來到位于東權城村的春光電器廠。
習近平看車間,問經(jīng)營,并叮囑,廠子發(fā)展再遇到什么困難,直接找他。
“習書記,張新立比你年齡還小,你又是縣委書記,咋給他拜上年了?”回到機關,李亞平不解地問。
“因為他這個致富典型很有意義,可以起到領路、示范作用。”習近平的回答意味深長。
為了孩子們而發(fā)火
“教育關系著子孫后代,要做到全村最好的房子是學校。”
——習近平
"習書記今天發(fā)火了!”
1984年3月的一天,習近平騎車下鄉(xiāng)回到機關大院不久,不少人便聽到這樣一個消息。不止一位同行的工作人員說,“這可是頭一回見習書記發(fā)這么大火”。
什么事惹得在人們眼中一向平易近人的習近平如此生氣?
原來,當天習近平一行騎車來到北賈村小學查看校舍。令他沒想到的是,一眼看去,富裕的北賈村,小學竟然是這樣的景象:
坍塌的大門,破敗不堪,無人修葺,老師學生就從墻上的一個大窟窿進進出出;
一條馬車、拖拉機來回駛過的大道就算是操場,嘈雜而且危險;
因為風吹雨淋,十幾間教室房頂?shù)耐咂伎斓敉炅耍瑳]有一扇窗的玻璃是完整的,教室門要關關不上、想開開不了;
育紅班的教室里,孩子們擠滿一屋子,凳子不夠坐,有的孩子只好坐在地上……
“怎么搞成這個樣子?這么破敗的學校,你們怎么看得下去?”習近平聲調(diào)有些提高,責問趕來的校長。
《而立之年》里記錄了習近平發(fā)火時的痛心:“將成為北賈村甚至成為中國棟梁的一代,是在一個什么樣的環(huán)境下成長的、學習的?課桌,水泥板的,比凳子還低,你去趴半天試試看!日后,你這里不出人才,倒要出一批駝背,近視眼!”
聞訊趕來的村干部聽到習近平的批評,趕緊解釋:村里對學校的改善一直沒顧上,不夠重視,到時候……
“到什么時候?”習近平打斷村干部的回答,“你們今晚就開會落實整改,下星期去縣教育局報計劃。至少先要有院墻、燈泡、玻璃,有木頭的課桌板凳。”
“就你們村的條件,不應該把小學搞成這個樣子,完全有條件把學校好好改善。如果一個月內(nèi)你們還不行動,就要撤你的職!這件事還要告訴鄉(xiāng)里,鄉(xiāng)黨委也要督促過問,否則,他們要負‘連坐’責任!”
臨走時,習近平語氣有所緩和:“你們呀,對不起你們的子弟。”
據(jù)說,這是習近平就任縣委書記后第一次下鄉(xiāng)發(fā)火。在回機關的路上,習近平還反復向身邊的同志們強調(diào):人命關天,怎么能當兒戲。教育關系著子孫后代。
習近平深知,教育興,人才興,事業(yè)興。事實上,早在1982年春,習近平開始分管教育工作后不久,就建議并部署了對全縣學校危房的一次大普查。
普查的起因是他聽到許多群眾反映,孩子在家是寶貝,到了學校是乞丐,許多村最破的是學校,甚至流傳著“遠看像破廟,近看是學校”“黑屋子、土臺子、泥孩子”的順口溜。
普查結果令習近平吃驚。
全縣200多個村的中小學校,竟有3500多平方米的校舍是危房,萬余名小學生常年趴在水泥板課桌或者土坯臺上上課,4萬多名中小學生自帶板凳,大部分校舍陳舊,不能遮風擋雨,教室窗戶無玻璃,冬天無取暖設備……
由于體制原因,辦教育、搞投資、管學校一直被認為是教育局的事,公社和大隊在辦學上形成了與己無關的“慣性”。
雖說歸教育局管,可正定當時是“吃飯財政”,1982年財政收入才1296萬元,除去教師工資等“大頭兒”,用于教育的款項已經(jīng)剩不下多少錢來維修校舍。
為了扭轉這個被動局面,習近平在全縣教育工作“三干會”上提出,打破“教育是教育局的事,與公社、大隊無關”的思想,一個公社,一個大隊,對轄區(qū)的學校是主管單位,實行“誰家的孩子誰抱”。
然而,會也開了,辦法也有了,一年時間過去,落實情況卻不如人意。
1983年10月的一份縣委《情況簡報》上顯示,南牛公社南永固小學,教室18間,因房子已經(jīng)漏天,門窗破爛不堪,一二年級學生已停課一星期。
留存至今的簡報上,習近平寫于18日的批示清晰可見:“南牛公社黨委應從南永固小學辦學條件問題中,看到與縣委要求的差距,采取有力措施,迅速改善小學的辦學條件,不然就是失職了。”
隨后習近平又看到一份報告,縣第一所完小里雙店公社傅家村小學校舍全是危房,時至深秋,仍有兩個班孩子在露天上課。
習近平坐不住了。
“走,咱們?nèi)W??纯?。”他叫上時任副縣長的何玉,推起自行車就準備到學校去。
沒想到,還沒走出縣委大門,就接到去石家莊開會的緊急通知,習近平便讓何玉繼續(xù)前往,回來向他匯報。
“沒有一間房是不漏天的,沒有一根房梁是不用棍子頂著的,沒有一扇窗戶是有玻璃的,沒有一個門不是鐵絲扭著的……”聽完這樣的匯報,習近平急了。
“在他看來,人命關天,這是大事。”何玉回憶,“我跟他說,其實,不止這兩個學校,咱們東北片、西北片好多校舍都是這樣的。”
“東北片、西北片不富裕,那條件好點兒的村總行吧?永安公社離縣城近,幾乎村村經(jīng)濟條件都不錯,咱們再找時間去那里看看。”就這樣,才有了后來的北賈村小學之行,有了那次發(fā)火。
離開北賈村前,習近平語重心長地對村干部說,“要做到全村最好的房子是學校”。此后,他讓縣委專門發(fā)出通知,要求各鄉(xiāng)鎮(zhèn)、各村都要這樣做。
為掌握全縣校舍危舊情況和修繕進度,習近平一有時間就去轉學校。
近的騎自行車,遠的開車去,一轉就是好幾個村。哪個村、哪個學校、哪一間教室是危房,危到什么程度,習近平都要在筆記本上一項不落地記下來。
在聽取校舍改善工作匯報時,他會當場點出來:哪個學校哪個教室的窗戶修了沒,哪個學校哪排平房的房頂補上了沒?
習近平掌握情況之細讓前來匯報的縣教育局局長和校長們很疑惑:“習書記咋那么清楚,啥都知道?”
回憶起當年的細節(jié),何玉還忍俊不禁:“他們哪知道啊,習書記早把情況摸透了,都在筆記本上記著呢。”
“習書記可記掛著北賈村小學的事哩。”1984年夏天接任校長的王正安今年已經(jīng)76歲,他清楚地記得,習近平離開正定赴廈門前又一次來到北賈村小學,詢問校舍改造工程進展。
看到已經(jīng)設計出來的新圖紙,習近平問:“建新樓還差什么?”
“我們村有兩個磚窯和一個水泥廠,現(xiàn)在就缺鋼筋。”王正安回答。
習近平聽了,扭頭交代隨行工作人員記下來,要落實鋼筋的事。
離開學校時,習近平從上衣兜里拿出一疊錢遞到王正安手里,讓給孩子們買圖書。
他推讓了半天才接過來,忍不住鼻子發(fā)酸。
習近平離開后,他和總務主任一起數(shù)了數(shù),10元面額,整整20張,相當于當時縣處級干部三個月的工資。
此后,在縣里支持下,學校從正定縣建筑公司拉回來一車平價鋼筋。1985年底,1500平方米的二層教學樓建好了。1986年的“六一”,孩子們開始了新校舍的第一堂課。
近日,記者來到北賈村小學。剛剛放學的孩子們,在校門前的小廣場上歡快地奔跑著。
“這棟教學樓是2012年再次修建的,這棟樓之前,就是托習書記的福,拆掉破瓦房蓋起的二層教學樓。習書記第一次來時,那邊是六七排破瓦房,后來蓋起的新樓在這個位置,這邊還有幾間廂房,也是教室……”王正安指著校園內(nèi)的建筑一一向記者介紹。
“真希望習書記再回來看一看。”32年來,這成了老校長未了的心愿。
同樣懷揣一樁多年未了心愿的,還有時任縣委辦公室資料組干事的賈俊華:“習書記調(diào)走后,曾給我來過一封信。信中問我,有沒有當年他幫助過的兩個黃石小姑娘的情況。他說,不知道那兩個家境困難的孩子,現(xiàn)在過得怎么樣……可是,直到今天,我也沒有圓滿完成任務。”
1984年夏天的一天,習近平從北京乘火車返回正定。途中,鐵路工作人員查票,發(fā)現(xiàn)車廂里一對小姐妹上車沒買票。姐妹倆向工作人員解釋,自己是湖北黃石人,去唐山投親未果,實在沒錢買票回家了,一邊說一邊急得直掉眼淚。
習近平聽了姐妹倆的訴說,尤其是看到她們穿得破舊,臉上稚氣未消,就主動掏出錢來為她們補了票。
兩個小姑娘拉著習近平,堅持要恩人留下姓名地址,說將來一定去還錢。習近平只好告訴姐妹倆:“我是正定縣委辦公室的,我姓習。”
后來,這對姐妹真的找到正定縣委大院,可令她們沒想到的是,習近平竟然是縣委書記。最后,習近平不僅沒要她們還的車票錢,還又掏錢讓賈俊華送她倆到石家莊火車站,登上回家的火車。
這件事,被習近平的母親齊心寫進了懷念習仲勛的文章《我用微笑送你遠行》中,因為她十分欣慰,兒子能像父親一樣,“把百姓的事放在心里”。